信息学科的大学之道

梅贻琦先生有句名言：“所谓大学之大，非有大楼之谓也，乃有大师之谓也。”实际上，我们并没有对“大师”做出一个统一标准的定义，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大师。但我认为大师讲课至少会给人以启发和深思。

研一开学，厦门大学信息学院前院长周昌乐教授为我们做了题为《信息学科的大学之道》的讲座，回答了我最近思考的一些问题，例如面对ChatGPT等信息技术的冲击，什么才是教育中最重要的？至少从某种程度上知识已经不重要了。教育的目的是使人成才，那么未来人才需要具备哪些特质呢？

听完整个讲座，我对上述问题有了一些答案，对讲座的大致内容以及我的思考记录如下。

首先，周老师先提出了信息学科的三点培养目标。

一与二是对学问上的要求，即我们不仅需要了解本学科的基本知识和前沿，还能够拓宽自己的知识面，了解交叉学科的内容，不然学问容易死水一潭。3是对研究者道德修养上的要求，一流的学者志存高远，做有价值、有影响力的研究，而不是为了发论文而一味灌水。

说到这，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的一段话我也很赞同，在今天看来也颇有价值。

我们受高等教育的人，必须有明辨是非、静观得失、缜密思虑、不肯盲从的习惯，然后在学时方不致害己累人，出而立身处世方能不负所学。大学所施的教育，本来不是供给传授现成的智识，而重在开辟基本的途径，提示获得知识的方法，并且培养学生研究批判和反省的精神，以期学者有自动求智和不断研究的能力。

——国立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 1936年4月25日

谈到交叉时，周老师说理工科和文科的老师们互相看不起，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。我突然想起来高中数学老师举的一个例子，说一对情侣去看海，学文的女生会感叹海面的广阔，海风的温柔，而学理工的男生心里只会想这有什么浪漫，不就是水、风嘛😂。这样看来，老师们互相看不起的原因大概是不同学科看待世界的方法不同。那么在文理之外是否存在第三种文化，能够沟通文理呢？对于这个问题，老师向我们推荐了一本书《第三种文化》。

而信息技术对社会的冲击和变革，周老师总结为以下三点

对于第一点，现代社会中常常出现父母与儿女对簿公堂，百分之七十五的人处于心理亚健康。而这些问题的解决都有赖于建立全新的道德价值体系。而对于第三点则体现在互联网、高铁飞机的出现使人与人之间变得很短很短。

那么人类职业分布是什么样的呢？

对于从业者的组成，周老师借鉴了国家的作用—21世纪的资本主义前景一书中的观点，该书是作者40年前对未来生活的预见，在此看来非常具有前瞻性。

按照美国学者罗伯特• 赖克的观点，以知识经济为主导的社会，除了公共事业的从业者之外，社会职业人员主要分为如下三类：传统生产人员、直接服务人员以及符号分析人员（知识创新人员）。

而对于未来职业的变化和轮替，周老师向我们推荐了另一本书《百岁人生》，这本书中交代了一个基本事实：21世纪初出生的人有一半的概率活到100岁，这样看来，过去的受教育—工作—退休三阶段人生模式已不再适用，终身学习将成为常态。此外，许多职业传统职业将消失。

《百岁人生》作者指出：“ 接下来的几十年中，随着一些传统职业的消失和新型职业的出现，劳动力市场将出现大幅变动。。。。展望未来，随着后台处理、销售租市场营销、办公室管理和行政等各种工作被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即取代， 这种变动将持续下去。”

写到这里，读者想必能够猜到周老师的讲座风格，即他会将自己看过的书列出来，结合着书里的观点去讲他的观点，这样听完他的讲座，你会发现要读的书可太多了😭。

什么是机器难以取代的职业呢？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，我们先看看什么是机器所没有的吧，周老师认为情感、自我意识、以及创造创新能力是机器目前最缺乏的，也就是说在这三方面的领域上，我们是胜过机器的，既然如此，这三方面的能力便需要着重培养提升了。

《百岁人生》作者指出：“技术发展后能够幸存的工作有两类：一类是人类拥有绝对优势的工作，一类是人类具有相对优势的工作。

我们先来看一下如何培养创新能力吧，周老师以中国的五行为喻，给出了自己的看法。

创新能力的培养有赖于抽象思维、艺术审美、系统综合、科学实验以及团队沟通五维提升。

抽象思维要求我们具有一定的理解能力，比如我们在设计数据库时，基于对客户需求的理解，通过构建E-R图进行建模。因为我们能够理解，所以我们可以对现实生活中的事物产生共情。而对于一项复杂的工作而言，往往是需要由一个团队共同完成，便需要提高团队沟通能力。

而在做实验，产生新的知识的过程中，需要大胆地假设、小心地求证，培养科学精神，提高科学实验的能力。也正因为我们能够理解，所以可以感受。艺术家是最具有creativity的职业，我们需要提高艺术审美，产从而生更多新的想法。除了这四维能力外，系统综合能力也很重要，比如，软件系统架构师拿到的报酬远远高于只会开发的码农。

情感和自我意识其实都可以归结到修养能力的培养。孔门心法《中庸》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。

喜怒哀乐之未发，谓之中；发而皆中节，谓之和。中也者，天下之大本也；和也者，天下之达道也。致中和，天地位焉，万物育焉。

也就是说人的情感需要达到“皆中节”，天地万物才能长久。但人往往是爱之欲其生，恨之欲其死，而这需要通过提高修养能力来改善。

当人有了自我意识时，往往会着相，执着于自己这个小我中，以及想着通过自己的力量能够征服自然。但现代人诸多的心理健康问题，例如焦虑、抑郁基本都是因为无法摆脱小我，新冠疫情、突发的洪涝灾害更是显示了人类的渺小。所以，佛家教我们去我执。下面这首诗很能够说明执着于小我之人的状态。

急急忙忙苦追求，寒寒暖暖度春秋。
朝朝暮暮营家计，昧昧昏昏为己谋。
是是非非何日了，烦烦恼恼几时休。
明明白白一条路，万万千千不肯修。
—《醒世诗》明.罗洪先

总结来说，修养能力的培养体现在人能够处理好与自己的关系、与他人的关系、与自然万物的关系。

上面讲了我对修养能力培养重要性的认识，让我们看一下周老师为什么会重视修养能力的培养。

如何培养修养能力呢？对于中国人来说，我们应该读安身立命之书。例如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论语》等。正如象山先生所说：”学道以圣贤为师，圣贤遗书，万世标的也。“

但要注意的是，修养能力的培养不仅需要先从书本上获得知识，还需要在实际生活中进行实践体会。在此，周老师将《大学》中的八条目进一步扩展，提出了修仁智心的三个步骤，即知道、达道、行道。

在修养能力的培养上，周老师着重讲了儒家经典，这确实是必不可少的基础。我个人认为道家、佛家的书也是值得一读的，对于培养修养能力也是有裨益的，儒家与另外两家的作用类似于操作系统与应用软件的关系。而这三家的作用，复旦大学王德峰教授总结得很精辟。

儒家教我们“拿得起”，道家教我们“放得下”，佛家教我们“想得开”。——王德峰

关于讲座的讨论到此为止。讲座后，我加了周老师的微信，表示我听完讲座后非常感叹与收获。通过老师的微信，发现周老师还会弹古琴，真是一位有趣的人。😄

后来，我还去参加了老师开设的乐易读书会，活动致力于化导民众的健康幸福生活、提升民众的优良心理品质，其宗旨是：“读圣贤书、明科学理、修仁智心”。在我看来，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，因为我感觉大学教授与学术研究其实是离普通大众很遥远的东西。但当他退休，不再以学术为中心了，而投入到帮助民众中，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？我想这也是周老师微信个性签名：“为民播撒恺悌情”的含义吧。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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